“哈哈哈.....”灵婆子的话音落下引得柳听畔一阵大笑。柳听畔忍不住又凑近柳听心几步，一边打量着柳听心一边笑意更胜，许是太过于开心，她丝毫没能发现柳听心泛红的眼底已经浮上渗着寒光的泪水。柳听畔的笑声不止，又兴致勃勃的回过身重新看向灵婆子，“你是说我大哥就算想要投胎也怕是只能堕入畜生道了是不是？哈哈哈......”
　　
　　“哦，想想还真就是这样呢，无处投胎可不就是只能去那里了嘛哈哈哈......”灵婆子见柳听畔笑的越发其乐无比便也跟着一同大笑起来，她当然要笑，毕竟，赏金就快稳稳的进入她的腰包......
　　
　　“是啊是啊，也只能是畜生道了，哈哈哈......”眼见着柳听畔喜笑颜开灵婆子又春风得意，那些和尚道士术士之类便也好像集体都看到了什么有趣的景象似的异口同声的念叨着，又跟着灵婆子一起大笑起来......
　　
　　一层一层追加最终汇合在一起的那些笑声像是一股无色无味的毒，顺着柳听心一侵入她的身体化成千万只蛊虫，啃食她的骨头，吸食她的血液，锥痛至极......窒息的痛每翻涌一次柳听心眼中的殷红便更深一层，当泪水重重的落下，柳听心竟也笑了出来，大声的，笑了出来......凄厉，泣血，又悲哀的笑声之中无不充满讽刺和酸楚......原来，自己的哥哥征战一生，死后得到的，竟只剩下这一屋子的嘲笑......然而更可悲的是，他们都是云朱的子民，这些嘲笑他的人也在他曾经无惧生死也想要守护的人当中......
　　
　　众人的笑声戛然而止，屋子里一层又一层叠加的只剩下他们惊愕又恐惧的目光......再一次，像看着怪物一样的目光。柳听畔不再洋洋得意，而是再一次怯怯的试图重新躲回同样惊愕的柳江氏身后，不甘，却又实在因为害怕而无可奈何。一下子静下来的屋子，显得柳听心一个人的笑声更加的的撕心裂肺。
　　
　　蓦的，柳听心也停止了笑声。目光与众人交汇之时，已是满脸泪痕......柳听心看着眼前已是瑟瑟发抖的灵婆子，沉声的开口，“老婆婆，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看你的年纪，应该正是过着儿孙绕膝的日子吧......”
　　
　　灵婆子一愣，看着柳听心生出恐惧的眼睛闪过一丝类似的悲伤的东西，只是那一闪而过的东西实在消失的太快根本无人察觉，匆匆的一闪而过之后便又恢复了最初的自信得意以支撑她突然生出的恐惧，于是，终究是眼底滑过一丝不以为然的笑，漫不经心的回答，“老婆子没有家人。你这小鬼不要再逞强，不要指望与老婆子我攀谈几句家常我就会放过你。看我老婆子这就降了你，天灵灵地灵灵......”“怎么会没有家人呢？没有人生来就是孤零零的，为什么会没有家人呢？”柳听心打断灵婆子口中的“咒语”语调又添低沉，不似追问却不疾不徐的步步紧逼......
　　
　　“老婆婆一定也是有家人吧......就算这会儿没有，也一定曾经有过......对吗？老婆婆的子女也一定非常的孝顺......是儿子，还是女儿......”柳听心一边说着，一边逼近灵婆子，她步步紧逼，就连目光也是同样如此，牢牢的锁着灵婆子不曾半点儿偏移，“若是女儿，她应该已经嫁了人，按云朱兵制她的丈夫应该参与过云月之战，是个了不起的人吧，你女儿嫁给他一定很荣耀，很幸福。若是儿子，那他应该也参与过云月......”“别再说了！老婆子我让你别说了！”灵婆子突然嘶吼着打断柳听心的话，与之前的洋洋得意比起来，用尽全力嘶吼之后的她更像是一个垂垂老矣的，真实的老人。
　　
　　“我有一个儿子！我原本......有一个儿子......”灵婆子的眼中漫出的绝望已经完全遮盖了最初看着柳听心时的恐惧，“可是，现在没有了，已经没有了......他被征去打云月之战，早已经死在了战场上。老婆子我......没有家人......”
　　
　　“战死沙场......倒也光荣......”柳听心眼中晕开的泪带着惋惜和悲伤，可嘴角边却浮上一丝讥笑，“老婆婆即有如此神通，为何不测测看自己的儿子死后是何样的归宿？战死沙场......想必老婆婆的儿子生前也是刚烈勇猛之人，定是歼敌无数。想必，死在他手上月至的魂魄也是不少吧......这样一来，他的魂魄会不会被这些魂魄缠身阻了去酆都城的路啊，一旦受阻耽误了投胎，老婆婆的儿子该怎么办啊，难不成，就只能坠入畜生道了......这到底，该怎么办啊......”
　　
　　“你再说老婆子就撕烂你的嘴！”灵婆子显然是被柳听心的话刺痛了软肋，她发了疯似的朝着柳听心扑过去。怎奈，柳听心反应的及时，一个侧身便避开了灵婆子。灵婆子扑空，险些跌倒在地。柳听心眼明手快，紧紧的将灵婆子扶住。动作虽是温柔小心，生怕伤到灵婆子，但是柳听心看着她确是凛冽阴沉，“你不是捉鬼很厉害吗？怎么这会儿这么狼狈？老人家，我不过重复了几句话，你便心如刀绞了吗？知道自己的亲人，知道曾经用命去换家国安宁的人死后要被这样嘲笑......会心如刀绞，是不是......”